Saturday, December 20, 2008

2008-12-19 我也想買啊,可是......

透過Skype,奕辰高興地跟我展示一台看來好像公車的塑膠玩具。她說那是婉琪送給她的,本來是學校的。

印象中,我們家的兩個小公主,對於家裡的小汽車類的玩具,似乎沒有非常喜愛。是有玩過一陣子,但應該談不上熱愛。

前一陣子,我在這邊的一元商店裡面也有看到許多外觀看來不錯的小汽車。我一向不是很喜歡這種很「現代化」或說「具體化」的玩具,雖然我也仍記得我自己小時候是很愛這種東西的。我那時看著這些玩具,想起了這次回國要帶玩具回去給她們的承諾,心裡頭關於玩具的兩個聲音又再度開始爭辯。

「這種玩具提升小孩子的創造能力有限。這意思是說,在玩的時候,孩子與這個玩具的真實互動無法深刻。一個造型精美的汽車玩具,只能被當作汽車來玩。一塊造型不明確的木頭,除了汽車之外,還能被當成無限多種東西來玩。省下買玩具的錢不是重點,重點是孩子的心智能力在這裡頭多麼有機會發展。」

「孩子若是得到這個東西,她的單純快樂是很真實的,不能否認的。你記得她們拿到那些你不屑的玩具時她們臉上的笑容吧!就算只玩一下又怎樣?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啊!要對『三分鐘熱度』進行批判,只有在講就功利的成人世界裡面才有可疑的正當性。『三分鐘熱度』在孩子的世界裡面事實上就是活在當下的實現。這種being而非having的生存模式反倒是你這個大人應該好好虛心學習的才是。『創造性』的要求一定要這麼高,高到甚至事實上會否定她們那單純的快樂,才是好的玩具或玩的過程嗎?在玩玩具過程當中,有機會讓心智能力高度發展的機會很好,但孩子是有能力活在單純的快樂中的,這單純的快樂,就算真的缺乏了想像力的極度運作,也是加分的啊!」

「你說的也沒錯,但我們家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具都已經是這種『造型精美』的玩具了。」

「但是再多一樣『造型精美』的玩具的結果,無非是讓她們更多一點存在的快樂體驗。你想要擴大創造型融入型玩具的環境很好,但你不需要否定這一樣『造型精美』的玩具。」

我還是喜歡前面的聲音,但也不否認後面聲音中強調孩子主觀體驗的重要性這部份。一元商店裏面的小汽車,是中國製的。不是很精緻之外,依據經驗可能也一下子就壞掉了,搞不好還有什麼毒。加上想起我們家的兩個公主其實對汽車的興趣不是很高,我知道我會少了一次看到公主們純粹開心的美景,但我最後還是猶豫地,走開了。

今天,奕辰高興地跟我展示她的小汽車,讓我的第二種聲音得到肯定。

「你很喜歡小汽車嗎?」我問。
「對啊!」
「那我這次回去買小汽車給妳好嗎?」
「好啊!你那裡有喔?」
「有一家玩具店,還有超級市場裡面也有。你喜歡哪種的?」
「長方形的。」
「你比較喜歡公車喔?」
「就是長方形的啊!」
「你的意思是說你比較想要買長方形的車子,比較不喜歡像我們家的車子,就是轎車那種,前面和後面比較低,中間比較高的嗎?」

我還在想這對話有點困難,等一下可能還要說明「長方形」的車子可能也包括卡車等等的,這時奕辰仍然動來動去,眼睛看著他的小汽車,把它開來開去的。一邊用平常說話的語氣和速度說:

「嗯......我也喜歡啊,可是你們很窮。」

噢......又是一擊......我被這一句話打到停下來五秒鐘。

多麼體貼的天使啊!體貼爸媽到沒有怨氣地放下了自己的欲望。
這四歲的孩子,圓潤的臉,圓潤的肩膀,圓潤的手,開著婉琪送她的小汽車。從來沒有責怪他的爸媽沒買小汽車給她,因為她認為她的爸媽很窮。
這四歲的孩子,用她的方式,幫忙辛苦賺錢的爸媽。她親身參與一家的經濟狀況。
沒有「悲壯犧牲」的味道,卻是不折不扣的「一體感」。我想這就是佛洛姆說的人類幼兒在隔離感還沒有發展開來之前的一體感吧。這種一體感是像身為爸爸的我這種成人已經失去並努力要創造回來的。奕辰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擁有,看在我的眼裡,雖然沒有「心嚮往之」的崇敬,但仍是驚艷!除了體貼與照顧之外。

「不會啊!爸媽還是有錢可以買小汽車的。你也喜歡轎車型的嗎?好,那我買給你。」你爸媽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YA!」
「妹妹!你在哪裡?姊姊想要小汽車,那你想要什麼?」
「嗯......我想要小人和房子。」

唔......這個聽起來貴多了......

但是還是買吧。

Monday, December 1, 2008

2008.12 子懿日記

2008/12/01 星期一
我想要玩自己的東西。你不要玩。
我今天有幫自己畫圖,畫好多。我都沒有寫自己的名字。
我想要吃東西,可是你沒有吃東西。
我們今天有玩玩具,有吃蘋果,還有吃東西。
我的早餐盒子沒有帶回來。
我今天自己裝東西,可是怡君喵喵喵。


2008/12/02 星期二
我今天去文山農場,好好玩。水壺也好好玩。盤子好好玩。



2008/12/11 星期四
(子懿今天不想寫日記)
子懿今天一到Skype鏡頭前看到我,就說:「把拔你今天沒有把拔。」
我說:「把拔怎麼會今天沒有把拔呢?把拔每天都有把拔啊。」
子懿:「把拔你今天沒有把拔。」
我說:「你是說今天的把拔看起來不像平常的把拔嗎?」我說得蠻快的。
子懿:「你今天講話好難喔!」
我想是不是因為我說的太快,讓話中的兩個「把拔」出現的時間過短,以致聽來有點繞口。
我說:「你聽不太懂把拔在說什麼喔?」但我說話的速度還是蠻快的。
子懿點點頭。
我說:「你覺得今天把拔看起來不太像平常的把拔是不是?」這次我說得慢些。
她說是。

我看著她,想著她說的那句「你今天講話好難喔!」真的覺得她超級可愛,我就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看我笑開,也很開心地笑了。



2008/12/23 星期二
我今天去文山農場好好玩。

2008.12 奕辰日記

2008/12/01 星期一
我喜歡上藝術課,我每天都想上藝術課,可是要輪流,有的時候大班上,有的時候我們上。今天是禮拜一,要去文山農場,沒有上藝術課。
我很愛吃水餃,明天,就是禮拜二晚上,就可以吃水餃了。耶!

我家有很多故事書,我可以講故事給好多小朋友聽聽。



2008/12/02 星期二
今天有上藝術課,上水彩!水彩很好玩。水彩筆沾很多水,然後這樣,「嘟、嘟、嘟」,沒有碰到紙,用滴的。如果要換顏色的時候,筆要先用水洗一洗。

昨天我去文山農場,有一個小公園,那個小公園好好玩。有一段是吊橋,吊橋好可怕。



2008/12/03 星期三
我今天吃小麵麵。今天爬樹,臉上撞到樹枝,很痛,貼了OK蹦。



2008/12/11 星期四
我今天不要寫日記,我今天要寫暴龍。
(然後奕辰就去拿了一本恐龍的書)
恐龍呀,暴龍呀,八角龍,還有恐龍呀。遊龍呀。我只要寫這樣子的恐龍。



2008/12/23 星期二
我今天晚上在家裡畫一個很大的愛心和一個很小的愛心。我今天的晚餐是水餃。

Friday, May 23, 2008

2008-05-22 爸爸犯罪紀錄

奕辰好幾天前就跟我說過,她的喉嚨有一點點痛。不過也只是說說,過後並沒有什麼哀號之類的,我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大前天晚上,奕辰睡得很不安寧,睡不一會便哭著起來喊喉嚨痛,要給她喝水她更是哭得大聲,說喝水會很痛。隔天一早起床後,也分不清楚是還沒睡醒還是喉嚨痛,顯得有些軟軟的、病奄奄的。我很疼惜地問說是不是喉嚨還是痛,她說一點點。我伸出手要抱她,她爬過來變小貓似地撒嬌蜷伏在我懷裡。我試探性問她要不要現在去看醫生,她說好。我再試探性問她可不可以晚上等爸爸下班回來在帶她看醫生,她說不要。看來的確有點嚴重。我只好犧牲上班,開著車子帶著她去看醫生。

車上還是病奄奄的樣子,音響放著兒歌也引不起她跟著唱的興致。停車的空檔我回頭看了她好幾次,時而面帶倦容,時而蜷伏在自己的手臂裡。快到醫院的時候,還伸過手來要我抱抱,看來很難受的樣子。

我一邊開車,一邊跟她聊天。一方面希望能安撫她因身體不舒服而造成的的低落情緒,另一方面也有想兜她說話的意思,希望她精神好些。我說:「那妳等一下到醫院的時候要跟醫生說清楚你哪裡不舒服喔。」她說好。我這時生出鬼心眼,我想「訓練」她把話說清楚的能力。於是我就假裝起我是醫生了。

「哪裡不舒服?」

「我人不舒服。」

「是啊!我知道你人不舒服啊,才會來看醫生的嘛!妳要說清楚一點是哪裡不舒服。」

「喉嚨痛。」

「那怎樣痛呢?」

「喝水的時候會痛。」

「那吃東西的時候呢?」

「也會痛。」

「吃菜的時候會痛嗎?」

「會。」

「吃牛排呢?」會這樣問,除了是想確定哪些食物會讓她喉嚨痛之外,也是因為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我和奕辰媽帶著奕辰去吃西堤牛排。奕辰吃得也是蠻高興的啊,沒有什麼喉嚨痛的跡象。吃到喜歡吃的東西時,還很高興活潑的。

「不會。」

「那吃冰淇淋呢?」

「不會。」

我心裡面開始狐疑,她會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不是真正回答吃某樣食物會痛與否,而是在回答我她喜歡吃哪些東西?我心裡不是沒有想到,有可能在吃冰淇淋和牛排的時候,因為太好吃了,所以那滿足感是壓過那喉嚨痛的。因此回答吃冰淇淋的時候不會痛。但我也急需知道病徵,好待會告訴醫生。

「奕辰,妳確定你吃牛排的時候,喉嚨不會痛嗎?」

「不會。」

「那吃冰淇淋的時候呢?」

「不會。」

「那喝水的時候呢?」

「會。」

在反覆確認好幾次之後,奕辰仍然做這樣的表示。我其實並不相信。吃牛排不會痛而喝水會痛?沒有幾秒鐘的時間,我心裡面開始複雜起來。雖然我當時沒有辨認出來,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是無力、擔心、憤怒三者混雜在一起的情況。

無力來自於這四歲小娃就是沒有足夠的文明能力作正確清楚的陳述,以致於我無法確定真相。我急需知道真相,但我沒辦法取得。在急迫的我的眼中,按照原來速度與方向進行的她,變成了難以忍受的慢條斯理。一如往常的澄澈雙眼與無邪面容,在這時變成了冷酷無邊際的高牆,完完全全一個禁止進入的標誌。

擔心來自於不知道真正病徵以至於無法正確描述給醫生聽,而會在診斷上造成偏差的可能。

憤怒來自於說謊。是的,說謊。說謊這個詞就像惡魔一樣,一旦略過我心中,就頑固地在我心中停了下來,然後隨即逐漸發酵擴散開。我對此似乎完全無招架之力。

在過去,奕辰有數次「說謊」的紀錄。加上括號的原因,是因為事實上我並不知道真相。她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搞不清楚或忘記了剛剛的狀況?還是,其實奕辰已經有足夠的文明能力,知道說謊能帶來的好處?

最可怕的是,當她「說謊」的時候,總是用認真的表情和穩定的眼神直視著我,毫不閃躲。這份穩定與堅持,不僅讓我極度震驚,更讓我在因此憤怒的同時,懷疑/責怪自己的暴跳如雷正是滋養這說謊高手的元兇。我很快地就會從和藹的爸爸變成極度狂暴的惡魔。而面對極度狂暴的惡魔,是會讓人放棄已說出的謊言,趕緊棄械投降?還是後有惡魔追趕,不得不走向繼續說謊的路?我又進入無法得知真相的狀態,糟糕的是當下無能的我也真的不知如何處置,無力感再度生起。這份無力感並不讓我失去力量,因為它每每在眨眼間穿上憤怒的外衣。因而憤怒的對象,在此時便開始由奕辰轉為自己。憤怒變質為因對自己的失望所生的對自己的憤怒。就是這樣,我幾乎總是在瞬間就被徹底地摧毀瓦解。

當時的我正處在這樣的情形下。而我一如往常,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

我開始變成惡魔了。

我那「優越」的理性批判能力開始展現。我開始咄咄逼人地,抓住並直指對方說詞中的矛盾之處,要求完全清楚、毫不含糊的說明。我在對方面前,用理性遮掩憤怒,義憤填膺地以優越口才和片段理性,打擊傷害對方。

我的聲音愈來愈大,語氣愈來愈不耐煩。

「我覺得妳在跟我講妳吃喜歡的東西就不痛,吃不喜歡的東西就會痛。怎麼可能吃肉和冰淇淋不痛而吃菜喝水就會痛?水就只是水啊!」

她沒有回應。

「妳昨天晚上吃牛排的時候痛不痛?」

「不痛。」

「妳昨天晚上吃冰淇淋的時候痛不痛?」

「不痛。」

「妳昨天晚上吃菜的時候痛不痛?」

「痛。」

「妳昨天晚上喝水的時候痛不痛?」

「痛。」

「妳現在喉嚨痛不痛?」

「一點點。」

「妳不要跟我說吃妳喜歡的東西就不痛,吃不喜歡的東西就痛好不好?妳想清楚到底吃什麼會痛吃什麼不會痛好不好?」到這時我的音量已經很大,說話速度也很快。我已經在發作邊緣。

她不發一語。

「妳說話啊!」我已經非常非常不耐煩。

「我在想啊!」她的聲音聽起來也些生氣了。我的狂亂憤怒開始進入失控程度,滾水開始進入壓力鍋狀態。我開始不語,但這表示災難已不可避免了。

「那妳想完了沒有?」隔了一陣之後我冷酷地問,我說話的速度很快。

「嗯。」

「那妳吃冰淇淋會不會痛?」

「會。」

「那妳喝水會不會痛?」

「會。」

「那妳剛剛幹嘛說謊?」我又大聲起來。現在不是在問問題,而是罵人。

她沒有聲音了。

沉寂一陣,我說:「我不想跟妳說話了。因為我覺得妳都騙人!」

「我也不想跟妳說話了。」

很好,很好。

「好!」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我們沒再說任何話。到了醫院,我停好車,開了車門讓她自己下來,兩人就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我也不想牽她。一直要到過馬路,我才拉著她的手。一過完馬路,我馬上把她的手放掉。

我走得很快,她再旁邊小跑步追趕著。她沒說話,動作很敏捷。我開了診所玻璃門,並沒刻意幫她開門,我自己進去後就把門放開,她只有一秒鐘時間跟著進來,雖然我還是有注意她會不會被門打到或進不來。不過,她辦到了。我辦完掛號面色鐵青毫無預警地直接開了玻璃門走出來,她非常敏捷地跟我出來,很焦急地問我說:「你要去哪裡?」我用不耐煩且絕情的口吻跟她說我抽我的菸不關妳的事。她靜靜地站在門口等我不敢過來。雖然我偶爾回頭並一直仔細聽聲音以確認她沒走丟,但我大部分時候都回過頭不看她抽我的菸。抽完菸,我一樣沒說一句話地快速推開玻璃門進入診所,跟剛剛一樣,她敏捷地跟進來。我坐在椅子上等,看著電視,完全不看她。她這時靠近我,想坐在我腿上。

「妳不要碰我。」我說地很小聲。溫度是零,很冰冷。

她稍微退後一些,但是仍然碰到我的大腿。

「妳不是不要跟我說話嗎?你現在幹嘛坐在我身上?」

說完我往後退,坐到隔壁椅子上。她仍想往前,但我馬上跟她說:「妳坐妳的位子,妳不要碰我。」

她於是退後坐回她的位子。

這時,護士小姐叫到奕辰的名字了。我沒招理她,逕自開了診間的門,走進去。她也跟進來了。

我跟醫生說完徵狀,醫生檢查後說,喉嚨是有發炎,應該是感冒。醫生給完醫囑後,我一樣逕自走出,她在後面迅速跟著。

拿完藥,我逕自走出大門,她緊隨在後。我看她忘記拿她的背包,冷冷的說:「妳還要不要妳的背包。」她趕忙折回去拿,但我卻沒有等她的意思。她趕緊說:「等我!」語氣中充滿恐慌。之後走在馬路上,過馬路,上車,到學校,我們一路無語。車上我不斷切換電台。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逃離,不論是哪家廣播,只要聽超過兩秒鐘就足夠讓人煩躁起來。

快到學校的時候,我跟她說:「現在又感冒了,冰淇淋又不能吃了。家裡的冰淇淋我會問問媽媽,如果她不要吃,我就要把它們丟了。」

我在懲罰她。

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她說:「好。」我愣了一下,但我也沒能力想太多。當下的感覺是我沒有懲罰到她。我更加惱怒,車子開得更快。到了學校門口,停好車,我下車,幫她開門。她跟我說了一句話,我還沒讓她說完就打斷她:「妳不是不要跟我說話嗎?妳現在幹嘛跟我說話?」

她的話被我塞回去後出了車,我直接開始往上走。她上了階梯後跟我說:「爸爸妳不用跟我上去。」語調是柔軟的,我聽得出來。我腦中非常隱約快速地閃過她在討好我,但我在惱怒中沒能想多一些,瞬間我冷冷地回應:「我也不想。」

我是不想,不過我必須上去填寫托藥單。我走得很快,她也跟得很快。上了階梯,我迅速脫了鞋子進入教室,找了空白托藥單便開始填寫。奕辰在外面脫好鞋子後就開了門自己進來。我寫我的托藥單,完全沒看她。但,我聽得到她。

她一進來,就開始大哭,一邊哭一邊跑到裡面。那個哭,聲音很大,間歇也很長。就是每口氣換氣很大口,很嚴重的傷心難過的那種。我驚訝,但我仍然繼續填寫我的托藥單,我沒抬頭看她。

怡婷老師趕忙跑進去找她,忙問怎麼了。奕辰仍大哭,邊哭邊口齒不輕地叫著爸爸。怡婷用歡樂的口氣說:「爸爸在這邊啊!喔!因為在門後面,所以看不到。爸爸沒有走啊,他在這邊啊!」說完怡婷牽著奕辰過來找我,我也沒有抬頭看怡婷,只冷冷地跟怡婷說一句:「我在跟她生氣。」

怡婷似乎嚇了一跳。又忙去安慰大哭的奕辰。我把寫好的托藥單連同剛拿到的藥交給怡婷,對她說:「麻煩妳了!對不起。」然後我轉身就走。

奕辰仍在大哭。怡婷追了出來,趁我在穿鞋子的時候問我怎麼了。我大約用二十秒的時間解釋。怡婷聽完後點頭表示了解便進去安慰奕辰了。隨後我匆匆離去,仍然沒回頭看奕辰一眼。離去時,奕辰哭得更大聲,邊哭邊喊爸爸。

我繼續快步走下階梯,除了心中滿滿的惱怒,還隱約覺得報了仇了。

以及騷動不安。

到了公司,心情惡劣到極點。但漸漸地,到了下班時,我一點一滴地,隱約知道自己犯了罪,而且是很嚴重的罪。

回想最後奕辰的哭聲,我了解了那是被遺棄的哭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爸爸頭也不回不屑一顧地快速走開,這是明確地在說:「我不要妳了。」這個遺棄的宣判,完全與爸爸今天自從我說了「我也不想跟你說話」之後所有的行為一致。

不說話,有說話的話也都是用冷酷或冷漠的聲音,說:「妳不要碰我」「妳不是不想跟我說話嗎?現在幹嘛跟我說話。」不抱我,叫我走開。連走在馬路上都不牽我的手。進出門也不管我是否進出好了。要去哪裡也不跟我說一聲,自己就走了。連一眼也不看我,完全沒有。連我說我要自己上去,讓爸爸高興,他居然絕情地說:「我也不想。」

我驚覺原來奕辰似乎已經跟我投降已久,至少從到醫院她要坐在我身上開始。接下來她的不說話,根本不是氣魄,不是生氣。是憋著,憋著那種被爸爸遺棄了的感覺。

我做出了遺棄的舉動。這是莫大的罪惡。因為,遺棄之所以能傷人,是因為被遺棄的人深愛著遺棄別人的人。父母遺棄孩子,更是莫大罪惡中之最大者。因為,孩子毫無抵抗的能力和機會。她除了承受全部負面的感覺,包括安全感的喪失,沒有別的出路。而喪失了安全感,別說對幼兒了,就算對成人來說,都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居然對我的四歲女兒,做出這樣的事。

我犯了很嚴重的罪。我做了很糟的壞事。

晚上回家路上,我猜想到女兒搞不好已經原諒我了。但我心情波動,我沒辦法就這樣讓自己過了。到了家,我還沒把門用鑰匙完全打開,就聽到門內奕辰用很歡樂的口氣說:「爸爸回來了!」我一進門,奕辰繼續用很歡樂的面容跟我說:「爸爸你回來啦!」我笑不出來,無法回應她的熱情。晚上睡覺前,奕辰如同往常一般要求爸爸講故事,我回絕了。說我很累,其實是我還不敢面對她。但我又怕她過兩天關於這件事情的感受又都忘記了,所以,我趁著走過她面前的一次機會,跟她說:「對不起,爸爸今天早上太兇了,好像不要妳了一樣,你一定很難過對不對?」我說這話的時候,不敢靠近她。她點點頭。

晚上睡覺的時候,奕辰仍睡不安穩。儘管媽媽睡在旁邊,她還是一直做惡夢的樣子。而且,睡夢中表情是那種很難過地哭的表情,還拖長音地邊哭邊叫著「爸爸~~」。我躺在她身邊,忍住心中自責,撫摸她跟她說:「爸爸在這裡,爸爸幫你摸摸。乖寶貝~~」

我犯了很嚴重的罪。

對不起,奕辰。


......................


「說謊又怎樣?你沒說過謊嗎?你現在都沒說謊了嗎?說謊有那麼罪惡嗎?至少,有罪惡到需要你這樣變成惡魔嗎?況且,你並不確定我在說謊。你又可曾想過,一個孩子,為什麼需要說謊呢?你可曾這樣幫我想過?你是大人ㄝ!我只是小孩!」

我的奕辰不會這樣問我或罵我。現在不會,以後長大,可能也不會。

所以我得自己問。

我還有很長的路得走。

但願我不逃避。

Saturday, April 26, 2008

2008-04-25 蜻蜓

今天早上跟奕辰走路上學。生活在山中,這點真是不錯。藍天綠樹下,新鮮的空氣、樹叢間傳來的鳥叫聲、隨處可見翩翩飛舞的小白蝶、春天來了兩兩追逐的不知名的小蠅。這只不過是去學校的路上而已呢!

走著走著,突然在地上發現了一隻不太會動的蜻蜓。奕辰一如往常,趕快害怕地走開,靠到我身後看。(她對蝴蝶有死忠的喜愛,但對其他昆蟲,如山中常見甚至是家裡客廳房間浴室內常來當客人的各種蛾類,卻沒辦法欣賞,而且還蠻害怕的。)

昨天晚上幫她洗澡的時候,正好聊到關於蜻蜓的話題。她問我:「你喜歡蝴蝶嗎?」我對這個問題提不起多大的熱情,回答說:「我喜歡所有昆蟲的程度都差不多。」

其實我說這話,是有點故意「反對」那種「流行、普遍的偏見」。我是說,流行的兒歌只有「蝴蝶」與「小蜜蜂」,卻沒有「螳螂」還是「蛾」的。

為了表達我的反對,我繼續舉例說明。「像我就很喜歡蜻蜓啊!蜻蜓的翅膀很漂亮呢!妳有看過蜻蜓的翅膀嗎?妳知道嗎?蜻蜓的翅膀是透明的喔!而且,它有一格一格的,好像很多小玻璃接在一起。太陽光一照下來,因為有不同角度的關係,會有不一樣的顏色喔!」

她看著我,呆呆地聽著。我想她不是心嚮往之,而是因為她沒有看過我說的東西,有點難以想像吧。而且我還說了「角度」、「太陽光」的,太難理解了。

她說:「我喜歡蝴蝶。」

我還是不放棄,接著繼續說:「你看過蜻蜓的眼睛嗎?它的眼睛是複眼喔!就是雖然我們看起來它有兩個大大的眼睛,可是如果妳很近、很仔細的看的話,妳會發現它的眼睛其實是由好幾百個小小的眼睛組合成的喔!所以啊,我們看到...譬如說牙刷的時候(當時我們在浴室),如果是蜻蜓來看,在它的眼睛上面就會看到好幾百個牙刷喔!」

奕辰發出小小的驚嘆聲。顯然覺得很好玩。不過我知道,她還是只喜歡蝴蝶的。

現在看到這隻蜻蜓,我正好有機會再「表演」一下我的「反對」。我把蜻蜓撿起來放在手上,它沒死,只是不知為何非常沒有元氣,不要說飛了,連爬都不爬。

我很有感情地說:「哎呀,它好像快死了。」奕辰問:「為什麼?」我說:「我不知道啊!不過它看起來好像不太會動。」然後,我就著手上的「實物」再把昨天介紹蜻蜓的說詞介紹一遍,一邊說一邊帶著奕辰看。表演完後,奕辰似乎比較不怕蜻蜓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台灣藍鵲大約在眼前三公尺處,低空飛過後停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

我說:「哇!台灣藍鵲耶!它會不會是想吃這隻蜻蜓所以才飛下來的?」我是真的在想這可能性。沒想到奕辰有點激動的說:「不行!不能給它吃!」看來她對這隻蜻蜓還真的產生了一些感情。我捧著蜻蜓一邊走一邊說這是自然界的本然,奕辰還是說不行。

走到前面要上階梯了,我突然想起我包包裡面有照相機,馬上就不安好心地想要試試看能不能讓奕辰來捧著這隻蜻蜓。於是我說,我有照相機,我們來幫蜻蜓照相吧,她說好。我把這隻蜻蜓放在我手上照完相後,就對奕辰說:「妳要不要也跟它照一張相?」

「嗯~~不要。」不過語氣很不堅定。

「我跟妳保證它不會咬妳,也不會痛,也不會癢。試試看嘛?只要把妳的手打開,讓它站在妳的手上就可以了。」她其實已經稍稍地伸出手來了。

我一邊再勸說,一邊慢慢地把她的手拉出袖子。最後,把蜻蜓放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沒有完全打開呈平坦狀,仍有小小的卷曲。她仍然沒有完全接納這隻蜻蜓。不過,這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不論是接納除了蝴蝶以外的昆蟲,或是提起勇氣嘗試以前不敢碰的東西。



走了一陣子後,她說:「我想把它帶到學校去。」我說:「這樣好嗎?蜻蜓應該在野外會比較快樂。」可是她還是想要帶到學校去。我於是答應,但要她好好保護它,她也說好。

不過,這隻蜻蜓大概真的快死了,本來在我手上的時候,六隻腳還能頗有力地抓住我的手指頭。現在在奕辰手上,卻三番兩次掉到地上。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奕辰拿不好,但後來我接過來,它還是很容易就從手上掉落。我跟奕辰提議:「我想我們還是把它放掉吧,它現在真的很虛弱了,一直掉下來,這樣它很不舒服,我們把它放在路邊草叢裡好嗎?」奕辰同意了,我想她也能體會或了解一直掉下來的蜻蜓的難受。

把蜻蜓放在草叢中後,我們跟它說拜拜,然後就去上學了。

2008-04-25 奕辰第一次住院

住院畫圖解悶

上週四深夜,奕辰開始吐。從凌晨12:30每隔15~20分鐘一直吐到隔天早上11:00。看完醫生後,醫生問到最近是不是有撞到?我才想到對!有!上週一早上起床還在迷濛中走路撞到門角。過了一個禮拜,還看得見額頭上的撞痕。醫生研判後說:「雖然機率很小,不過不能完全排除是因為撞到的關係。先開腸胃藥和止吐塞劑,若是吃了及塞了後還是一直吐,或是活力不旺盛,就要馬上到大醫院掛急診。」

我把她送到媽媽家後去上班,一路上擔心得不得了,心情沉重,車子開到辛亥路,憂慮的眼淚滑落。

下午,很難專心工作,四點多接到媽媽的電話。還是一直吐,吃的藥全吐出來了,而且很沒有活力。媽媽說不要拖了,送醫院吧。

下班後,接了奕辰直接送台大急診。醫生也研判應該是腸胃炎。於是打點滴,在急診室呆了超過六小時後,精神似乎比較好了,不再愁容滿面。回家前,醫生警告我們接下來可能會拉肚子,若有脫水現象或是活力不佳,就要馬上來看醫生。

第二天,奕辰還是沒有活力,臉色再度難看,一副很難受的表情持續一整天,常常要求抱抱,有的時候還會難受地哭。下午,開始拉肚子,東西仍然吃不下,連水都很不想喝。費了好大勁才能讓她喝了一小口水,一拉肚子,就從身體裡面拉出好多的水。而且拉不停,坐馬桶的間隔甚至只有三十秒左右。我們急急忙忙又回急診室報到。醫生建議,要不要考慮住院?要不然每天跑急診,也是很累的。基本上腸胃炎的治療也沒別的,主要就是水分養分的補充。

所以,這是奕辰第一次住院。手上掛著點滴,什麼好吃的東西都不能吃,除了水或稀釋後的舒跑外只能吃三種東西:白麵包、白稀飯、白麵條。

真的很可憐,只能吃這樣的食物。尤其是看著其他家人在旁邊吃正常的食物時,哭了好幾次。爸媽很心疼,不過也沒辦法。
在醫院的時光,雖然爸媽有講故事,也有看DVD,還有畫圖。但總的來說,還是無聊地緊。

在醫院畫的圖

住了兩天三夜的醫院,終於可以回家了。奕辰很高興,不過,回家後暫時仍然只能吃難吃的食物。但是,媽咪居然在這個時候粗心又不體貼地買了鹹酥雞!

鹹酥雞放在桌上,誘人的香氣充滿整個客廳。媽咪在講電話。爸爸不在家。

......

完事後。奕辰走到媽媽面前,媽媽還在講電話,但明顯發現奕辰笑得有點奇怪。媽媽問:「妳是不是吃鹹酥雞?」奕辰說:「沒有。」媽媽說:「那你把嘴巴打開來我看看。」奕辰照做,媽媽一聞,果然就是偷吃了。媽咪生氣了,責怪奕辰說謊。但同時也跟她道歉,說不該買鹹酥雞來誘惑她。十分鐘後,

又吃了醫生允許的水果:大約三分之二根的香蕉。然後,馬上就拉肚子了。

隔天早上,媽咪幫奕辰洗澡,我在客廳東摸西摸的。隔沒多久,就聽見浴室傳來傷心的哭泣。奕辰邊哭邊口齒不清地說:「我要吃所有的東西...」

唉!可憐的孩子。

媽媽抱著她,坐在床沿安慰她。我也走進去,把她接過來抱著。安慰她。真是可憐的孩子。

我在她哭了一陣,情緒稍回穩之後,開始跟她說道理。我跟她說:「妳的腸胃現在還很脆弱啊!還不強壯啊!所以妳要是吃了別的東西,妳的腸胃就會大聲地說:「不要!不要!」然後就拉肚子了。妳記得嗎?剛得到腸胃炎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吐。可是後來我們有打點滴補充水和營養,也有吃藥,也有乖乖地只吃白麵包白稀飯白麵條,一直到第三天才吃媽媽煮的蔬菜麵。我們努力了這麼久,吃了那麼久難吃的東西,到現在才能出院回家了。加油好不好?妳一定不想現在又再回去住院吧?我們在加油看看,現在是禮拜三,我們禮拜五下午要回去給醫生看。還有兩天半。這兩天半,我們慢慢地在妳的食物裡面多加一些正常的菜,一邊等妳的腸胃漸漸變得強壯,一邊讓妳的腸胃漸漸適應正常的食物。妳看喔,只有兩天半而已了,如果我們現在加油,星期五看醫生的時候,醫生也許會說:「啊!妳的腸胃已經變強壯了,可以吃正常的東西了。」那我們就可以吃鹹酥雞和冰淇淋了啊!好不好?我們在加油試看看?」

奕辰真的是一個可以說道理的小孩。「好。」她說,而且感覺上燃起了再接再厲的鬥志。

接下來,漸漸地愈吃愈多正常的食物。從只有水與蔬菜煮出來的麵條,慢慢地加上兩顆餛飩,然後三顆,然後五顆,然後瘦肉。然後在今晚,鹹酥雞。

好高興 可以出院囉!自己拿著點滴拍照留念

2008-04-25 我喜歡妳

子懿跟姐姐不一樣...
脾氣壞...個性直又帶點霸氣...常被大人修理(因為姐姐從小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
小時候常常覺得老天對她不太公平....(生在乖巧的姊姊後面....)
阿嬤常說她比較疼姊姊(打不下手)子懿卻打得下手....
(不過阿嬤其實也是很疼子懿的....)

她很黏我......從小便這樣......
在她兩歲...學會了比較多的語言跟表達方式後....她常常會跟我說"我喜歡妳"
每次我在公司加班晚回來.....她跟姐姐兩個就會衝到我面前教著我然後問我為時麼著麼晚回來.....
等到我坐定之後...小小的她便會爬到我身上....
輕輕的撫摸我....她摸的方式真的很特別很特別....
我常常訝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怎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她對一個人的愛與喜歡......
她會先用她特有的口吻叫我"媽媽"
然後定定的看著我.....
開始摸我....
輕輕的...慢慢的...摸著我的身體...(有點像是輕輕的拍著...但節奏緩慢....)
輕輕的...慢慢的...把小手往上移開始摸臉....
也是一樣輕輕的慢慢的摸...好像怕把你弄疼...所以很慢很輕....

摸的當下或摸完之後總是會再加一個吻給我.....
接下來就會趴在我身上說"我喜歡妳"
我每每被她這樣的舉動給感動著......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對我的喜愛........
但是總是深深的被她的這種對一個人真心喜愛的真心給打動....
常常想她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神....
像是很固執很認真的在說著....我喜歡妳
無法用文字很真實的紀錄那種小小孩的生命靈動(孔君用的好'靈動"二字)
只希望在多年以後這些文字可以讓我再度沉浸在哪種感動中.......

Friday, April 25, 2008

2008-04-25 螢火蟲之旅

早上接到一通簡訊....
奕辰的幼稚園決定傍晚下課後一起去看螢火蟲.....
這星期的我處於全職媽媽狀態...... (奕辰腸胃炎.子懿腸病毒.阿嬤腸胃炎....)
所以決定帶奕辰下午去醫院回診之後.....一起去看螢火蟲.....
買了涼麵(奕辰要的)跟御飯糰當晚餐去集合....
時間到了...大夥浩浩蕩蕩的出發...
到了目的地還在等後面的人...一群大孩子開始摘起花來吃花蜜....
有粉紅色的跟橘色的花....(聽說吃起來口味不同)
等到大家到齊...開始往前走........
一路上奕辰一直想吃她的涼麵(可能是腸胃炎這一個禮拜都未能正常的吃東西)....
趁著天色未暗....大夥決定先吃晚餐.....
奕辰很高興得吃著她的涼麵.....
忽然她的同學(yuna)媽媽(yuki)拿出一籃的日式飯糰....大夥一擁而上(yuki做的日式飯糰非常好吃,吃過的都讚不絕口)
奕辰在一旁看到有一點心動...但卻又不知如何去拿那個飯糰...我也想說這麼多人喜歡所以不要去拿(因為數量有限)....
奕辰一直看著她們......(很想吃御飯糰.)
忽然她跟我說"可以交換"然後拿一包海苔給yuna去換飯糰.....但是沒想到yuna給她的卻是一包海苔....
她拿回換到的海苔放在包包....繼續狼吞虎嚥吃她的涼麵....
吃完了....吃yuna給她的海苔....又拿起我的御飯糰叫我吃....我說我不想吃....
幸蓉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她想吃....跟奕辰說:奕辰吃一口這個好吃的飯糰.....奕辰吃了一口.....
幸蓉跟她說:好好吃對不對...她點了點頭....
奕辰還是很想吃飯糰......
她跟我說媽媽:我想吃!!(小小聲的.....這孩子總是不太敢大聲的要求....)
我制止她...她還是跟我說她想....
她說拿海苔交換.....我點點頭請她直接去找yuna媽...
她拿了海苔去找yuki....又不敢說...
我走過去跟yuki解釋奕辰想吃飯糰....她很熱情的要把剩下的兩個都給我們(我跟孔君都喜歡及欣賞yuki的真.....)
我跟她說不用只要一個就好...並跟她說奕辰想要用交換的.....她笑了笑收下海苔....
奕辰拿到飯糰....先用手握了握飯糰然後很高興的跟我說:媽媽這個要這樣弄......
然後開始一點一點的吃飯糰....吃一點點再收起來....再吃一點點再收起來.....
非常非常的珍惜她的飯糰.......(真的很珍惜.....慢慢的享受跟品嚐.......一直到回來的路上才把飯糰整個吃完)
看螢火蟲不太吸引她(雖然她還是蠻興奮的).....倒是很吸引我.....
一直生活在都市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螢火蟲....
一路上聽著婉琪介紹螢火蟲....跟青蛙聲....對於我這個城市佬真是大開眼界.......
不過我很累因為負重15公斤......
奕辰不肯走....全程都由我抱著....想看螢火蟲角度不對還會跟我說"換邊"....
念及她大病初癒......不忍心.....就苦自己吧......

補記.2008-04-23 我都沒有哭

子懿腸病毒....阿嬤腸胃炎....
所以冒著傳染給奕辰的風險...還是把她帶回山上....
早上起床後帶著還是有點發燒的她給姊姊送中午的食物去學校後
帶著她去小公園打皮球.....
到了公園....
她看到溜滑梯.盪鞦韆.....等玩具...很想玩...
但是怕她把腸病毒留在玩具上所以我跟她說我們只能打皮球不能玩玩具;因為這樣會把病毒傳染給其他小朋友......
似懂非懂的她答應了我....玩了一會兒的皮球....看了一圈小池塘裡的魚.....
又回到了遊戲區.....
她還是忍不住的跟我說:媽媽!我想溜滑梯......
我還是不依她......
結果她生氣了.....轉個身背對著我....不說話
我叫她...不理我.....(繼續生氣中....)
想了想...我找了個階梯坐下來....開始跟她說....這個是椰子樹...這個是松柏...這個是........(也不管她是否聽進去仍自顧自的亂介紹一通)
這個小妮子忽然走到我面前跟我說....我可以做妳旁邊嗎?...(忍住心中的笑)跟她說可以....
她做了下來開始跟我聊天...忽然又快樂的跟我說:我們去打皮球吧.....
繼續陪她打了一下皮球....跟她說走我們去買東西然後回家...跟這些玩具說掰掰吧!
她說了掰掰跟我走....然後跟我說:我都沒有哭.....
嗯!!我稱讚了她.....她繼續的跟我說她等等要去買些什麼東西吃....
嗯!!我的小子懿越來越棒囉.....

Thursday, April 24, 2008

2008-04-24 奕辰的畫


美人魚媽媽和鯨魚爸爸


前一陣子有一天去接奕辰放學,奕辰老師鼎美給我看這張圖,說這是奕辰畫的,跟我分享「第一次」的驚喜!這不是第一次奕辰畫出「具體實物」。不過,卻是第一次畫出讓大家眼睛一亮的一整幅「大人的眼睛」能與之感應的「圖」。我們很ㄙㄨㄥˊ地問說:「中間這個是美人魚嗎?」「不是,是媽媽。」「喔...這樣啊...那...下面這個是鯨魚嗎?」「不是,是爸爸。」「喔...是這樣啊...那...上面這些是泡泡嗎?」「對!是泡泡。」



「給你搬家很辛苦的時候看的」

這是搬家前幾天,我到幼稚園接奕辰回家的時候,她給我的畫,同時她說:「這是給你搬家很辛苦的時候看的。」
嗯,真是貼心的孩子。我的天使,爸爸很感動...

強壯冰棒新發售


這是前兩週有一個晚上,我和奕辰兩人吃完晚飯後畫的,我畫我的,她畫她的。畫完她拿給我看,並跟我解釋:畫中的大人是我,我手臂上的小人是她。中間灰灰的是橋。下面各種顏色的棒狀物是各種口味的冰棒。我問他怎麼沒有畫冰箱,她說:「因為是炎熱的夏天啊!」哇!還會用「炎熱」呢!不錯。

我說:「就因為是炎熱的夏天,所以才要冰箱啊,要不然就都融化了。」她說:「不會,因為這是強壯的冰棒,不會融化。」

我覺得真好笑。

她後來還要我在紙的背面幫她寫上:「強壯冰棒。不會融化。一枝一元。」

還真是便宜啊!

2008-04-24 草莓與香蕉的故事

昨晚陪奕辰睡覺,奕辰要求講故事。我有點想賴皮,就問他要講什麼故事。她說,要講草莓與香蕉的故事。

「草莓跟香蕉的故事啊?他們兩個是好朋友嗎?」
「是。」
「那他們會一起出去玩嗎?」
「對,他們會一起去散步。」
「然後呢?」
「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冷凍庫。」
「喔?接下來呢?」
「老闆看到他們兩個,以為他們是草莓冰淇淋和香蕉冰淇淋,就把他們放到冷凍庫裡面去了。」
「唉呀!那怎麼辦?他們想出來嗎?」
「嗯。」
「可是裡面黑黑的,門又打不開,怎麼出來呢?」
「後來老闆打開冷凍庫,發現他們不是草莓冰淇淋和香蕉冰淇淋,就把他們放出來了。」
「喔。那然後呢?」
「他們就回到菜市場,賣水果的家了。」
「哇!真棒!他們回家了!」

安靜了幾秒鐘。我問:「還有嗎?」

「沒有了。」
「那趕快睡覺,明天九點以前要到學校,要跳舞啊。」(明天是通泉草幼稚園在花蟲季表演「根小孩」的無NG正式預演)
「好。」

我又混過一次。不過結果我還蠻喜歡的。這是我第一次紀錄奕辰自創的故事。

補記:2007-12-25 爸爸把詩意硬ㄠ成科學了

去年12月25日夜晚,從通泉草幼稚園回家路上。

「爸爸!如果黑黑的天...然後把...綠綠的娃娃...然後這個天啊...就會灑到娃娃身上,然後娃娃就會變成黑黑的...」奕辰用很興奮以致於有點結巴的語調,非常急切地與我分享她的新發現。

我不是很確定這樣對黑夜、顏色的詮釋,是她的詩意,還是她的科學?

不過,喔,天!「灑」這個動詞,以及它的受詞「黑」,用得真是太好了!不論從詩意還是科學的角度來看。

「蠻有趣的說法,很有詩意喔!」還在驚豔中的我,當下只做了這樣的回應。

「詩意是什麼?」奕辰馬上問。

「就是好像在寫詩一樣,有幻想的感覺。」

其實,我想她應該不知道什麼是「詩」,她應該也不知道什麼是「幻想」。這真是個失敗的解釋。但仍在驚豔中以致於腦筋有點卡住的我也沒辦法了。

也許是完全聽不懂我的解釋,接下來她沒說話也沒追問,安靜了下來。我則是仍在驚豔中,雖然我想要大大地稱讚她,但我一時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來表達我對她的欣賞。我想要「尊崇」她的詩意,卡住的腦袋卻不知道要如何「尊崇」才不會導致接下來的對話變成如上面那一句般地需要做名詞解釋。我也想上一下科學課,解釋光與顏色的關係,但我覺得這真是煞風景,至少對我來說。

我想表達些什麼卻不知如何表達的這份急切,在兩人間的沉默中,卻愈來愈強烈,以致於,我說話了...

「你知道嗎?其實光啊,有七種顏色的光喔!有紅、橙、黃、綠、藍、...」

「彩虹!」奕辰還沒等我說完,就高興地叫出來。她總是說:「我喜歡很多很多的顏色。」彩虹一定是她很喜歡的東西!

對於我上科學課的決定,我本來感到有點小小的羞恥。但奕辰熱情的反應,馬上就給了我極大的鼓勵。所以我就繼續下去了。

「我們看到的太陽光,是白色的對不對?其實你知道嗎?那是紅、橙、黃、綠、藍、靛、紫這七種光合在一起的結果。這七種光合在一起看起來就變成白色的了。」

「像是蘋果是紅色的對不對?妳知道蘋果為什麼是紅色的呢?那是因為啊,蘋果會吸收掉除了紅色的光,把紅色的光反射出來,被我們的眼睛看到了,就覺得蘋果是紅色的了。就是說,七種顏色的光照在蘋果身上,蘋果會吃掉橙、黃、綠、藍、靛、紫,但是會把紅吐出來,紅色的光就會被我們看到了,我們就覺得蘋果是紅色的了。」

我發表了不算短的一篇演說,伴隨著逐漸升高的焦慮。我想她應該又是聽不懂了。

「那葉子呢?」奕辰一貫地回應方式。

我再把葉子為甚麼是綠色的原因說一次,把剛剛的紅色換成綠色,幾乎是完整重複上述演說一遍。

「那黃色巧虎呢?」

我再完整重複一次說明。

「那很多顏色的巧虎呢?它是把每一個顏色都吐出來嗎?」

到這裡,我稍稍鬆一口氣。看來她似乎仍然跟我在一起。

「嗯,對。可是,很多顏色的巧虎是說,每一個地方的顏色都不一樣啊。就是說每一個地方吐出來的光不一樣。」

「如果有一種東西,它什麼顏色的光都不吃,通通都吐出來,就變成白色的了。像紙一樣。」

「那黃色的巧虎呢?」又回到前一個問題。她可能需要再聽一次。

我猜她可能需要再跟這關於光與顏色的經典知識再磨合一下。於是我完整重複解釋一遍。

「那綠色的巧虎呢?」

我再次完整重複解釋一遍。

「那好多顏色的呢?」

「好多顏色是只說...譬如說一顆球有好多顏色,或是像巧虎的臉,巧虎的臉是黃色的,但是有黑色的條紋。那就是說,黃色的臉的地方只吃...黑色條紋的地方...」

接下來她不說話了。我的焦慮又來。於是我說:「妳看到什麼顏色的,就是因為那種東西不吃那種顏色的光。」

「我看到樹是樹根。」奕辰接下來說。

「那是什麼顏色?」我問。雖然我有預感她說這話,表示我們的課結束了,神奇的事情終究沒發生。不過我還是最後一試。

「我也不知道啦~~」奕辰開心地、有點無厘頭地說。

「妳講錯了啦!」我也開心地正式結束本次科學課。

「哈哈哈~~我講錯了啦~~」她開心地笑著。

Wednesday, January 30, 2008

2008-01-29 我很生氣,但我還是喜歡妳

  

昨晚在回程路上。

奕辰:「我今天有幫彤彤收棉被喔!」
爸爸:「喔!那妳今天跟彤彤感情很好囉?」
奕辰:「對啊!我早上、中午、下午都很喜歡彤彤。我早上也喜歡雅米,中午雅米搶我的橡皮圈,我就很生氣啊,下午我又喜歡雅米了。」
爸爸:「妳是說雅米中午搶妳的橡皮圈喔?妳是說妳的髮圈嗎?」
奕辰:「對啊!」
爸爸:「她為什麼要搶妳的髮圈呢?」
奕辰:「就因為要吃飯了啊!所以我就把她的東西收好啊!然後他就搶我的橡皮圈了。」
爸爸:「所以妳今天對雅米很生氣?」
奕辰:「嗯...早上有很多喜歡,中午也有很多喜歡,下午也有很多喜歡。」
爸爸:「妳不是說妳中午的時候對雅米很生氣嗎?」
奕辰:「對啊!可是很生氣的時候還是很喜歡啊!」

這話讓我有點迷惑。還正在思考中,奕辰又補了一句:「媽媽也是這樣的啊!」

我想起了我和奕辰媽媽對他們兩個姐妹生氣的時候,他們常常會白目地要求抱抱,或者問:「妳喜歡我嗎?」要是問我,我的回應通常是不說話不理睬。要是問媽媽,好像有的時候媽媽會說:「我現在很生氣,可是我還是喜歡妳。」

我心想,嗯,應該就是這樣的複製。

但是我決定挑戰一下。

我說:「可是我覺得要是我在生氣的時候,譬如說我對妳或妹妹生氣的時候,我就不喜歡妳們了。但是生氣等一下就沒有了啊,等到不生氣的時候,我就又喜歡妳們了。妳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妳中午對雅米很生氣,也就是說中午的時候你不喜歡雅米,可是到下午的時候妳不生氣了,妳就又喜歡雅米了?」

「是。」我心中有點高興,我覺得我澄清了一些事情,幫她更釐清分化了她的感覺。但隨後她又說:「不是...」

「妳是說即使在妳生氣的那個時候,心裡面仍然是喜歡雅米的?」我誠心地詢問。

奕辰:「對啊!媽媽也是這樣的啊!」

我覺得很疑惑,真的可以有人是這樣的嗎?還是媽媽的「影響」太大?

後來回到家裡,我把她的聯絡簿拿出來看,鼎美老師今天也記錄了早上奕辰與雅米吵架的事情。鼎美說奕辰在雅米抓起奕辰的髮圈時沒有動手,只是很生氣地對雅米説她有多生氣,為什麼她很生氣。中午吃飯時說要邀很多朋友來家裡玩,數到雅米時卻說雅米不可以來我們家玩。鼎美問說是不是等到不氣時再邀請雅米,奕辰說是,但是今天還是不能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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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鼎美的描述比奕辰對我說的話,較接近真實的狀態些。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奕辰跟我的對話發生的時間距離吵架當時已經有點久了。

我還是在意奕辰是否能正確地描述她心裡面的感受。當然我了解這過程並不容易,她首先要分辨那感受是什麼,然後接受自己有這樣的感受,最後才關乎用以表達的語言能力。我想我真正在乎的是第二步驟:接受自己有這樣的感受。

試圖仔細思考「有人可以在對另一人生氣的同時,又在內心喜歡那一人」的可能性,我想還是有可能的:「那人在我生命中有著無法割捨的重要性,以致於長久以來的喜歡並不因為他現在的讓我生氣的行為而消失。」喜歡與不喜歡兩種感覺,是同時存在的。只是在當下,不喜歡的成分可能很大,喜歡的感覺可能很小以至於快要感覺不到了。

奕辰有辦法感覺的到?

說實話,我懷疑。但我也不敢妄加否定。

就這樣吧,不要追究下去了。

不過,現在倒是知道了有另一個工作得做,而一直都沒好好做的:教育她可以辨認,並接受她自己的感覺。

在我們家,小孩子的情緒,特別是「不合邏輯」、「沒有道理」的情緒,大部分的時候沒有被好好的聆聽與呵護。嗯...說實話,有的時候還會被...嚴厲地處分...

其實大人的情緒也是。

嗯,看來是很難的工作。我要怎麼敎我自己都不會的東西?